
“海內(nèi)存知己,天涯若比鄰”,這句膾炙人口的唐詩出自王勃的《送杜少府之任蜀州》,是他送好友杜少府赴蜀地任職時(shí)的臨別贈(zèng)言。蜀地雖早在先秦時(shí)期就已“歸化”中原,但在唐代,仍是如李白所說“蜀道之難,難于上青天”的偏遠(yuǎn)之地。從長安到蜀地,需穿越關(guān)中、漢中,翻越秦嶺或大巴山,路途艱險(xiǎn)。對長安人而言,蜀地真算得上是“天涯”了。
令人唏噓的是,王勃送別了好友不久后,因撰寫《檄英王雞》觸怒唐高宗,被逐出沛王李賢幕府,貶至蜀地。這位曾以“天涯”形容蜀地的才子,最終也踏上了入蜀之路,留下多首名篇。

《舊唐書》與《新唐書》雖然都有王勃傳,卻未載其入蜀之事。所幸,王勃留世的89首詩(《全唐詩補(bǔ)編》另錄王詩5首)中,留下了他在蜀地的印跡。其《江亭夜月送別二首》中的第一首寫道:“江送巴南水,山橫塞北云。津亭秋月夜,誰見泣離群?”
詩中的“巴南”,即今重慶市巴南區(qū),唐代屬劍南道渝州所轄。如果詩中所指的“巴南”為實(shí)地實(shí)名的話,那么我們可以推測,王勃可能是從今陜西漢中到四川巴中的米倉古道,由北向南進(jìn)入蜀地。從正史角度看,我們無從知曉王勃入蜀時(shí)有無官職,亦不知其入蜀后依托何人生活,但從這首巴南送別詩來看,王勃的蜀地生活并不存在衣食困厄問題,依然有友人相聚、飲酒賦詩,以及如詩中所說的相送。雖然“山橫”水遠(yuǎn),但還沒到哭泣的境地?!短撇抛觽鳌贩Q“勃屬文綺麗,請者甚多,金帛盈積,心織而衣,筆耕而食”,若此言不虛,無論身在哪里,王勃都可能憑一支筆過上不錯(cuò)的日子。想來,放逐蜀地前,他憑筆躋身皇室幕府;入蜀后,也可以筆謀生,混個(gè)有酒有飯的生活。當(dāng)然,這并不是詩人的終極追求。于詩人而言,精神世界的豐盈,遠(yuǎn)比物質(zhì)生活重要。

《江亭夜月送別二首》中的第二首寫道:“亂煙籠碧砌,飛月向南端。寂寞離亭掩,江山此夜寒。”從中可以看到王勃在蜀地生活的精神面相。雖然孤寂,但并非落寞;即便“亂煙”彌漫,即便“夜寒”襲人,詩人心中依然有向往與期許。在《蜀中九日》一詩中,王勃寫道:“九月九日望鄉(xiāng)臺,他席他鄉(xiāng)送客杯。人情已厭南中苦,鴻雁那從北地來?!北M管思鄉(xiāng)心切,但在他鄉(xiāng)仍有宴席,席間仍有客有酒相伴。
王勃在不到30歲的短暫生命歷程里,宦游四方。然而,就在這樣的漂泊中,他留下了許多傳世詩文,如《滕王閣序》《送杜少府之任蜀州》《蜀中九日》等,都是天下名作。而后兩篇名作,均與蜀地息息相關(guān)??梢娛竦夭粌H是他人生旅途的一站,更是他詩文創(chuàng)作的靈感源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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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勃之于蜀地,不僅留下了這幾首名詩,更在《全唐文》第183卷至185卷中留下了多篇與蜀地相關(guān)的碑文,如《益州綿竹縣武都山凈慧寺碑》《益州德陽縣善寂寺碑》《梓州慧義寺碑銘》《梓州飛烏縣白鶴寺碑》《梓州通泉縣惠普寺碑》《梓州元武縣福會(huì)寺碑》《彭州九隴縣龍懷寺碑》等,其中尤以《益州夫子廟碑》為代表作。
《益州夫子廟碑》雖不能與《滕王閣序》相比,但其敘事、抒情、立志,與《滕王閣序》的汪洋恣肆類似:“成變化而行鬼神,觀陰陽而倚天地。以鼓天下之動(dòng),以定天下之疑。索眾妙於重元,纂群微於太素,圣人之贊易也。”這篇為成都縣學(xué)孔廟所寫的《益州夫子廟碑》,或許是蜀地夫子廟禮贊最早的文字存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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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/劉火
編輯/郭書瓊?
責(zé)編/謝夢?馬艷琳?
審核/姜明
編輯:馮方湲
責(zé)任編輯:金艷
編審:韓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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